一个研究团队分析了“美版贴吧”Reddit的性传播疾病板块，发现多达58%的帖子内容是请求网友为自己作出诊断，涉及近10万名潜在患者。这种“众包诊断”满足了患者的一些心理需求，但是诊断的准确性令人担忧。考虑到社交媒体的影响力，网友们错误的诊断和建议不仅会耽误个人的及时就医，更可能影响到数目庞大的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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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祖玮佳

编辑戚译引

医生诊断和自我诊断是常见的两种诊断方式，而最近的一项研究则发现了一种新的诊断类型——“众包诊断”（crowd-diagnosis），即公众在社交媒体上向陌生网友寻求医学诊断。一个研究团队分析了美国社交网站Reddit上性传播疾病（STD）板块的内容，发现在年11月到年2月发布的所有17万帖子里，多达58%的帖子请求众包诊断，涉及约10万名潜在患者。

这篇论文于11月5日发表在《美国医学协会》（JournaloftheAmericanMedicalAssociation,JAMA）杂志上，研究领导者为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USCD）的艾丽西亚·诺布尔斯（AliciaNobles）博士和约翰·W·艾尔斯（JohnW.Ayers）博士。从研究结果看来，羞耻感和寻求联系可能是STD患者转向众包诊断的主要动机。研究人员担忧众包诊断会给出不准确的诊断和治疗方案，不仅耽误患者的治疗，还可能促进STD的进一步传播。

美国疾病控制中心（CentersforDiseaseControl，CDC）的数据显示，性传播疾病（性病）的发病率近期达到了一个高峰。论文合著者、UCSD传染病和全球公共卫生（InfectiousDiseasesandGlobalPublicHealth）主任戴维·史密斯（DaveySmith）博士说：“我们已经看到STD诊所的病人数量有大幅增长，但从统计角度来说，应该还有更多的病人才对。许多人由于羞耻感或缺乏获得帮助的途径（没有及时就医），因而失去了获得挽救生命的专业援助的机会。”

缺席的这些患者去哪了？研究领导者之一诺布尔斯说：“（公共卫生的）领导者想当然地认为，公众依靠‘谷歌医生’解决所有健康问题。但人们还需要一种联络感。社交媒体如此受欢迎，就是因为它们提供了人与人之间真实的互动。出于这种原因，一些患者可能在社交媒体上寻求医学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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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们在社交媒体上求医问药的趋势，研究人员将目光转向了Reddit，这是美国的一个社交媒体网站，拥有3.3亿活跃用户，其网站访问量在美国排名第六，甚至排在维基百科、推特和亚马逊之前。Reddit设有多个主题板块，其中有多达个主题与健康相关，并且支持匿名发帖。

研究团队监测了STD板块（r/STD）中年11月到年2月发布的所有帖子，发现发帖数量增长迅速，从年11月到监测结束时，帖子数量已经翻了一番。

研究发现，在STD板块下的所有帖子中，有58%明确要求网友作出诊断，这其中又有31%包含展示疾病症状的照片。UCSD家庭医学和公共学健康系助理教授、研究人员之一埃里克·莱亚斯（Dr.EricLeas）博士说：“在评估有多少众包诊断方面，我们的案例分析已经相当保守，毕竟没人会想到竟然有成千上万的人愿意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私密部位的照片，而不是去看专业医生。想象一下其他的众包诊断，包括公众在Reddit和推特等社交媒体发布的寻求STD和其他各种病的诊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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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寻求“众包诊断”的帖子中，87%得到了回复，其中很多帖子得到了多个回复。得到首条回复的中位数时间为3小时，一些帖子在1分钟内就收到回复。79%的帖子能在1天内得到回复。

研究共同领导者、UCSD传染病和全球公共卫生部创新部（InnovationintheDivisionofInfectiousDiseaseandGlobalPublicHealth）副主任艾尔斯说：“众包诊断越来越流行，因为陌生网友真的非常愿意提供帮助。79%的求助帖1天内就能得到回复，你在这个时间内找个医生试试看。”他又补充说：“但速度快并不意味着准确。”

诺布尔斯还指出了问题的严重之处：“误诊可能导致疾病的持续传播，还可能对数百万人产生连锁反应——如果后来者看到帖子，并认为自己情况相似，就会错误地自我诊断。”

研究小组还指出，网友推荐的治疗方法往往和医生的要求南辕北辙。诺布尔斯说：“根据社交媒体上的网友提供的信息，苹果醋可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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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研究团队都对“众包诊断”的准确性表示担忧，但从满足患者心理需求的角度来说，众包诊断具有一些优点，包括匿名、反馈快速和能够提供多方观点。

寻求安慰或许是人们选择众包诊断的一个重要原因。研究团队发现，20%的求助帖是在已经得到医生诊断后发布的。艾尔斯说：“有一个案例是，病人得到了艾滋的（阳性）诊断结果，但还是向网友求助，希望发现只是医生误诊。人们在面对改变人生的坏消息时，往往想欺骗自己‘这不是真的’，在某些情况下，他们确实会在社交媒体上发现‘这不是真的’。”

如果让专业人士通过互联网提供诊断，这种形式可行吗？史密斯说：“就算回复求助帖的用户都是经过培训的专家，社交媒体本身也并不是为提供医疗服务而设计的。对于我们所观察到的许多求助帖，我个人不想对此作出诊断，就算做出了诊断，我也无法确保他们能得到安全有效的治疗。但在未来，线上求医也许是可能的。”

完全依赖互联网、人工智能获取医疗服务在短期内看起来不太可行。准确的医学诊断仍然依赖医生和病人的当面交流，还经常需要借助仪器进行检查。在中国，尽管互联网医疗发展迅猛，相关部门医院必须落地在实体医疗机构，实行线上线下一致监管，并表示“在互联网上初诊是绝对禁止的”。

但是，网络求医问药的需求仍然客观存在。诺布尔斯总结：“对于我们发现的众包诊断，（美国）卫生部门领导应该能意识到并作出反应，这点至关重要。众包诊断存在隐患，但在控制得当的情况下，这一现象背后潜藏着巨大的公众健康改善空间。”研究团队补充了一些案例，例如可以通过分析众包诊断需求，了解公众愿意分享哪些健康信息，并据此设立有循证医学依据的数据库，方便公众获取准确的医学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