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太多的诗句想描绘土豆的美

张玉明/安徽

对一朵土豆花的素描

从季节里浮起的梦，被谁的手指挽在季节里？

从泥土里献祭的祭辞，被谁编进了唐诗宋词？

一朵土豆花，让夏天的热暗涌出丝丝的凉意。

燃烧的冰洞开所有的是是而非。

在经书里端坐的佛，捻指为莲。

于是，众生体内的仁慈被一一点醒。

而此时，阳光正好！

跌落的蝉鸣被风从岸上的柳枝中采出，

打个蝴蝶结，系在一朵土豆花上：

亭亭玉立，踮起脚尖。

配之以乐歌，伴之以蝶舞。

一阕一阕的美就这样嵌进远道而来的流眸。

无须掌声，所有的响动都罪孽深重。

只须观之，无我之境，大美方显。

只须思之，九天之仙，不在轮回。

只须醉之，无酒为酒，自醉方醉。

对一朵土豆花的素描，要保持足够的虔诚。

每一个用词都应不轻不重。

在宁静的土壤里，把洁身自好开进文人墨客的诗篇。

而被日子抬高的头颅就远离了浮萍和污点。

淡紫或者洁白。

土豆花一瓣一瓣从娇嫩的粉拳里攥出淡淡的馨香。

盛开的花轿抬出美人的娇羞。

幕帘掀起时，今晚，你是我的新娘。

我们结婚生子。养育一个又一个胖乎乎的儿女。

看他们长大，看他们小小的身躯拱过泥泞和潮水，

圆了一个又一个金色的梦。

梦中，我们天方地老……

土豆花，你低首的速度慢于清风

立夏之后的时光是柔软的。

一分一秒探出的弧度恰似一只蚕茧的构筑。

这个时候的薄暮适合抽离繁芜，让身灵归寂。

一条河没于岸的脚窝。

一朵土豆花却胀破夜色——

黑暗中的小女子。

素衣素裙，羞涩的笑靥比露水还轻。

含雪的眼神掀开季节的帷幔。

等待，哪一颗石子的落定？

像摇曳的白鸽子，它扑棱的翅影让月光有了洁白的清香。

像忘记路的云朵，它只把怀里的爱情往天上开。

今夜，我目睹这梦幻的流淌，

看见，你低首的速度慢于清风。

听见，那么多的虫鸣在你的掌心拱来拱去。

即使经过你身旁的脚步，也开始变得黏稠。

他们，包括我，只想化为一枚绿叶，

与你的心来一次无缝对接。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颗土豆对我的亲昵

神说，要有光。

于是，从黑暗里掏出的燃烧就成了希望。

清明的纹络摊开所有的梦想。

与其追寻一只消失的蝴蝶，

不如在土壤里完成自我的抽丝剥茧，

给未来的自己提供足够的出路和线索。

如果拒绝寒冷，圣经里的火光会点亮所有沉重的文字，

包括迷失的信仰。

而用光擦亮世界的人是善良的。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颗土豆对我的亲昵。

它像一只猫，踮起的脚尖在我的手掌上漫步情感的细腻。

它像一口发酵好的酒，

让我微醉的步履放弃了对世界的防范。

当清晨的钟声响起，睁开眸子，

那么多的光在口袋里鼓荡。

我忘记朝拜的厚度，忘记来路的基石一块比一块重。

只看见，一颗颗土豆在岚县的大地上茁壮成长，

而内心的幸福给出的提示

和暗语一样多。

在一碗土豆淀粉汤中寻找生活的倒影

热气腾腾。自由的水，有一双飞翔的翅膀。

哒哒。我听见春天的马车紧随其后。

来不及躲闪的映山红，

被马蹄的回声震开了小女子，相思的红。

这圆形的瓷碗，我不知道它究竟流出过多少滴水。

但总有一条河是它想拥抱的潮湿。

心，有多大。梦，就有多大。

翻过一座山，再翻过一座山。

世界的尽头依然在鼓荡四季的轮回。

命运就像一根藤条。

谁也无法预计它生长的走向。

在一碗土豆淀粉汤中寻找生活的倒影。

所有的事务在碗底一闪而过。

繁芜的世界，减除吵杂，减除慌忙，

减除邪恶，减除苟且。

简洁到只剩黑白的影像。

吹一口气，所有的所有，都褶皱在涟漪之中。

生活，其实只是，生和活。

汤凉了，一口喝下。

我们短短的一生，何必还计较那么多？

那些在岚县大地上的土豆秧就是我的亲人

那些在岚县大地上的土豆秧就是我的亲人，

看到了他们就看到了幸福的模样。

他们总是在记忆中把自己活成一种挺拔，

张开的臂膀拥抱我的悲伤或者欢喜。

他们从不开口辩解人间的是是非非。

始终以胸怀整个天地的沉默向我展示——

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

他们不怕成长中的挫折。

风霜雪雨吹不走笑容，压不弯脊梁。

只要脚踏实地的坚守，就会等到美丽的彩虹。

他们知天命，顺自然。

开花的时候开花，结果的时候结果，

即使走向死亡也要以一棵树的尊严，站立，倒塌。

夏天，我在岚县拎起一串串灵动的诗句

岚县的土豆花开了！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开满夏天的枝枝桠桠。

谁的笔尖流落的色彩覆盖了这片天地？

干净，明了，瓷质的纯不带一丝邪念！

多彩的田园是印在岚县大地上的裙摆。

风一吹，所有的土豆花都捧出最真诚的笑脸。

匍匐下去，我听见一株株植物在夏天喊，甜。

而目光跳跃的地方，就会有沁人的香扑面而来。

夏天，我在岚县拎起一串串灵动的诗句。

这些金光闪闪的字句走下帝王的宝座，

在田间地头与庄稼人打成一片。

自然的高贵，谁都不能单独拥有！

内心清澈的人，像一尾鱼游到这里。

我猜测，他们也一定想沾染一身的幸福。

此时，我想用细细的花蕊把自己装饰成一只蜜蜂。

不追云弄月，不嬉酒绿灯红。

只希望

翅膀扇出的蜜语，一句一句叩开夏天的门楣。

然后，放进我对所有人的祝福！

亲爱的土豆姑娘，今晚我们好好说说话

一令秋月盈了谁的酒杯。

一方瘦夜长了谁的思念。

亲爱的土豆姑娘，今晚就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我不想再次错过与你的心灵之约。

但，我还要策马多久，才能抵达你的美丽？

哒哒的马蹄溅落漫天的星子，

我将以一粒文字的形象出现在你的面前。

哪怕，音节缺失。

我也会从裸露的肋骨中，抽出三根，做一把三弦，

为你弹奏最美的爱情。

一弦，回拨前世的相遇。

一弦，扣动今生的誓言。

一弦，洇开来世的黎明。

曙光中，远方有相思的歌谣扶风而来。

亲爱的土豆姑娘，我们应该忘记烦恼，忘记忧愁。

甚至我们不需要奢华的宫殿，过剩的金钱。

七夕里明亮的月光足够就照亮我们的生活。

月老告诉我们的是，

相爱的人只要有了信仰，

就能在所有的涛声里，游出比目鱼的坚贞。

亲爱的土豆姑娘，昨夜，第一场秋雨打湿了你的脸颊。

我又在睡梦中听到了乡亲们的歌声。

你说，秋天在九月翻了个身，成熟就会攀上枝头。

于是，我在浓稠的秋风中随便一拧，

就拧出了爱情的香味。

亲爱的土豆姑娘，今晚就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谁也不再为谁惆怅，谁也不再为谁丢掉触手可及的幸福。

张玉明